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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嘴裏沒個把門的。國事當前,還請韓將軍吩咐。”

韓虎到這時候也不好和盧華龍計較,只道,“那本將軍就不與諸位客氣了。我知江湖中門派眾多,看諸位打扮多有門派,也有獨行俠客,還請以門派結伴而來的每派來一兩人與我到帳中議事,其餘人與我副將先行駐紮。諸位獨行俠客稍待片刻再行安排。”

江湖人聞言紛紛應好,申述臨擡腳便要上前去,他身後有個中年男子想和他一起,卻讓他攔了回去,一個人當先對韓虎抱拳道,“淩霄門申述臨見過韓將軍,我等五十人正,願為將軍效力。”

不多時,人群中又走出了四人與韓虎行禮。

其中盧家出來的便是盧華龍,他倒是有個長老跟著。這長老名盧夏英,在盧家是管賬的,脾氣好得不得了,估計是特意派出來看著盧華龍的。盧家此番來的人倒是最多的,足足有了八十五人。

除卻盧家兩人,還有兩人分別是四大世家之一的蜀中唐家弟子唐廷揚和應天的白璐門弟子。

唐廷揚在唐家名聲不顯,不過是一名尋常二代弟子而已。但在此時在蔚州的弟子中,他卻是輩分最高的一個。盡管有三代弟子武功毒術比他強,但未必有他善言辭,所以叫他來與韓虎交涉。唐門地處蜀中,此番在北方的人不多,只有十五人。

白璐門則是江湖中一個不入流的小門派,否則也不會只能在應天紮根——要知道,魯熙堯到任之前,應天十足十的是沒人要的骨頭。此番老門主放出來了二十三名弟子,已經是門中一半弟子了。這些人裏武藝差的斷然比不過軍中高手,但比上普通小兵還是更勝一籌的;就算武藝好的也不過是江湖中二流而已,一流高手一個沒有。至於門派裏那些榆木疙瘩或是年幼年老的弟子,老門主幹脆就沒讓人出來添亂。此番領頭的一個看上去大概四十來歲,瞧著還算身強力壯,名叫卓曄。

韓虎算了算數,就覺得心裏苦,一邊領著人往軍帳走一邊道,“諸位所領門人總數不足兩百,餘下約有百來人可都是獨行俠客?”

申述臨回他道,“方才我瞧了瞧,也有些大門派弟子,不過大約門派中一共只來了一兩人,便沒有隨將軍來此。”

韓虎皺眉道,“我並非擔心諸位出身,但若彼此不熟悉,戰場中容易出岔子。”

他這話倒是說的有道理,在軍中的人武藝未必及得上他們,但這些軍人整天都在一處,對彼此可謂再了解不過,配合起來當然要比他們這些臨時湊在一起的江湖人強得多。

可這事兒他們也沒辦法,彼此對了對目光,也沒人搭韓虎這話。

韓虎也不在意,這是他需要解決的問題,本也沒想著讓這些江湖人自己解決了這事。

他大踏步進了軍帳,轉頭道,“我駐守蔚州,從未行走江湖,諸位有什麽本事萬萬不要對我藏私,莫要自謙也不要誇大,如實說與我聽。”

木先生說到這裏,笑瞇瞇地問,“諸位客官,可想知道這江湖中人都有些什麽本事?”

一個小孩子大聲道,“先生說啦,葉妙妙會輕功!跑得快,會飛飛!”他停了停,又道,“嗯,還會憋氣!”

木先生臉色一僵,“咳……是葉妙青。其他的……倒,可以算是沒錯。”

另一個小孩子則嚷道,“他們打架都很厲害!”

木先生眨了眨眼,“當然,江湖中人整日除了打打殺殺也不做別的,只不過是打打殺殺的目的各不相同罷了。”

先前噎了他一次的那佩劍公子此時又慢悠悠地開了口,“江湖人固然除了打打殺殺不做別的,但總有人有些特別的本事的。木先生不如給我們講講看,這申述臨所謂‘淩霄門’,有什麽特別的本事?”

☆、10 戰城南6

木先生選擇性地無視了那公子的話,只當沒聽見,自顧自地拍了醒木,連孩子也不哄了,只繼續道:“那幾人聽韓虎這麽說,便互相使起了眼色來。

盧少龍想說話,卻叫長老拽了一下,收了回去;申述臨一副神游天外的樣子;唐廷揚卻死盯著白璐門的卓曄。

本地的白璐門只好最先開口,他們倒是不想搶這個風頭,可轉念一想,也免得盧家之後韓虎對他們抱的期望太高,先說也沒什麽不好,於是卓曄便給韓虎介紹起自己的師門來了。

白璐門的祖師爺用的是奇門兵器,名叫勾魂索。

這勾魂索乃是半指粗的鋼索,頭上卻是一簇鉤子。早年那鉤子上是淬毒的,不過後來生怕傷著自己,就沒再淬毒了。

軟兵器是出了名的難練,何況是如此長的鎖鏈,白璐門幾代沒出個資質特別好的,這就沒出頭之日了。偏偏一門上下都是死心眼的,沒幾個肯改換別的兵刃,於是門派越發沒的混。

但在韓虎看來,這其實是個好事情。

人說一寸長一寸強,軍中所用刀槍劍戟再長也不過八尺,可那勾魂索少說也得有二十尺。

而鋼索這東西,說不準什麽時候就有用。

故而雖然白璐門在江湖上沒什麽地位,韓虎卻珍而重之,對他們抱拳行禮,倒讓卓曄受寵若驚,連道不敢。

唐家唐廷揚緊跟著就跟韓虎說了,“我蜀中唐門韓將軍也應該有所耳聞,此番在此子弟不多,亦非精銳,但基礎總還是牢的。”

他這話倒不是自傲,當今四大世家裏當數蜀中唐家歷史最長,底蘊萬萬不是本朝方才興起的其他三家可以比擬的,民間流傳的傳說也是不少。

要說唐家最擅長什麽,莫過於毒和機關了。兩者之中,又尤以毒術見長。

韓虎之前沒對唐廷揚抱什麽期待,畢竟這世上姓唐的多了去了,結果還真是這個蜀中唐家,韓虎大喜的同時還有點擔心。

這毒呢用在平日江湖爭鬥上,對著一兩個人下,神不知鬼不覺,端得可怕。但用在戰場上,規模一大起來,很容易讓一個地方雞犬不留,誤傷百姓。

不過手裏有這麽一個殺手鐧總比沒有強。

韓虎也照樣對唐廷揚禮遇有佳。

不過唐廷揚可不必卓曄,他背靠唐門,本來就有底氣,朝廷的大將軍對他行禮他也不慌不忙,規規矩矩回了個禮,頗有那麽點唯恐天下不亂的意思,看著剩下的兩撥人問,“盧少爺、申少俠,不知誰先來?”

申述臨惦記著葉妙青的事,自覺先說容易耽誤了後來人的時間,客客氣氣地道,“盧少爺先請。”

盧華龍卻看申述臨不順眼,申述臨讓了他吧,他還偏不順著申述臨的意思走,哼了一聲道,“你先請。”

話是客氣話,不過這副表情卻是眼高於頂。

申述臨不和他一般見識,一拱手不說話了。盧華龍和他擡杠,也不說話了。

韓虎不知道這兩人有什麽過節,但他沒興趣在這裏聽他們兩個在這裏打機鋒,直接道,“還請盧少俠解惑。”

盧華龍已經被長老囑咐過無論如何也不能不給這位將領的面子,當即道,“我盧家以劍立,每五人、十人皆可結成劍陣,同進同退,威力無邊。”

韓虎一聽這“威力無邊”就覺得不靠譜,果然看見那盧夏英長老無奈上前了一步,道,“我盧家的劍陣可以對一,也可對多,實際是互相照看而已,與軍中配合應當相差不遠。只是我盧家子弟皆自幼習武,身有內力,故而威力還算可以。”

申述臨聞言卻笑了起來,“英長老過謙了,貴派五人劍陣,便是武功高出他們一倍,也得吃個暗虧。”

他這話說的,明裏是誇盧家劍陣,卻絕口不提這是五人對一人的情形。

盧華龍或許聽不出,但是盧夏英卻是聽出來了,當著韓虎的面,他也不好糾纏太過,幹笑了兩聲,應道,“謬讚了。”

韓虎有點頭疼,道,“不知申少俠這邊又是如何?”

申述臨道,“我淩霄門沒有所謂絕學,掌門人是用扇子的,刀法也不錯。但掌門不限制弟子所學,何況弟子一多半是帶藝投師,會的東西五花八門。唯獨一條,掌門人說了,輕功不好不許出門。”

韓虎沈吟了一會,問道,“若是讓你門人去敵營投毒,可能做到?”

申述臨謹慎道,“我不知道北狄人紮營是個什麽路子,不敢說我們這的人輕功一定能不驚動他們,不過這次來的人裏有個會易容的,還有個在塞外長大會說北狄話的。辦法都是人想出來的,總能辦得到。”

韓虎覺得這話中聽,露出了個笑模樣來,道,“好!有事相求諸位時,韓某可不會客氣。”

幾人連道不敢,倒是申述臨緊跟著道,“將軍有求於我等,我自是求之不得,只是在下現在便有個不情之請。”他也不等韓虎回話,就繼續道,“我想知道,武州監軍禦前侍衛葉妙青現在何處?”

韓虎微微一皺眉,只告訴他,“你都已說了,她是武州監軍,此時自然在武州。”

申述臨再問,“那武州戰況如何?”

韓虎沈下了臉來,道,“新州已破,武州卻還撤不得。”

申述臨略一想便知道是蔚州到武州之間這塊地方上的百姓還需安置,卻仍道,“我欲往武州去尋葉妙青,淩霄門諸事可交予門派左使,還望將軍行個方便。”

韓虎這就不高興了,“你為何一定要去武州?”

申述臨還沒說話,盧華龍先開口了,“誰知道少教主是想搞什麽小動作?”

申述臨卻不想和他交鋒了,終於直言道,“我與葉妙青……乃是互有情愫。我本想待她此番自武州回京後就去她家提親的。”

盧華龍輕哼了一聲,倒是未再出言。

韓虎看諸人神情,便知道此事十有□□是真的,他頗為可惜地道,“蔚州到武州之間官道已是不通,若是陷入冰原並非武藝高強就抵得過的。況且武州,大約也不是你想進去就能進去的。”

申述臨想說什麽,韓虎直接就給他堵回去了,“韓某知道這蔚州的城墻也未必攔得住你,但還望少俠以戰事為重。韓某可向你保證,一旦我軍向北調動,必定帶你同行。”

申述臨半晌沒說話,也旁人說話,這軍帳中一時氣氛有點壓抑。

這申述臨臉色變了幾番,到底一抱拳,“是我莽撞,謝過將軍。”

韓虎這才稍微松了口氣,又與這五人客套了一番,將人送了出去,自去找那些個獨行俠了。

要說韓虎是當真會打仗,這頭天讓這些江湖人進了城,轉過天來他們就都有事兒幹了。

現在北狄人沒想攻打蔚州,這蔚州的守軍這時候也沒想著立刻就去救武州,他們當務之急是去撤回邊關的百姓。

韓虎把江湖人和自己手底下的兵將混編,一起行動。

江湖人負責攔截擊殺北狄游騎,蔚州的兵負責撤離老百姓。

沒別的,江湖裏什麽樣的人都有,要是葉妙青、盧華龍這樣的來了還好說,這要是單濤扛著大刀往村口一戳,甭說跟著他走了,這村子沒一塊兒揍他就算不錯。

真亂起來的時候還得說咱這些當兵的一身鎧甲看著安心呢。

不過也不是所有江湖人都跟著出去了,唐家的就留在營中備毒備藥了。

而申述臨和他的淩霄門正如韓虎承諾過的,領到的事兒是往北去的。

當日申述臨信誓旦旦地說了淩霄門的人輕功都拿得出手,韓虎幹脆給他們放到斥候營去了。

斥候營的活兒呢,很重要的一件事就是盯著武州的動向。

申述臨怎麽可能放過這個機會,主動要求前往武州。

斥候營見有這麽個江湖高手願意領這個苦差不是不高興的,但是他們也聽說這位和葉妙青的關系,生怕他半路出幺蛾子,申述臨覺得他們有點太擔心了,莫說他沒想幹半路甩了斥候營的人這種不厚道的事兒,就算他真自己跑了又能出什麽事兒?

等他跟著斥候上了路,才知道他要是真自己跑了,那是真能出事兒的。

斥候趕路從來不走官道,專撿著沒人的地方走。

蔚州往北可沒什麽深山老林,那是一塊大平地。

平地上什麽地方沒有人呢?

那就是冰湖啊、沼澤啊這種地方,要麽就是有猛獸經常出沒的地方。

好死不死的他們還在路上趕上場雨,澆了個透心涼。

諸位可以想想,便是京城盛夏淋了場雨也不好受,邊關本就冷,一年到頭凈下雪了,這已經入了秋還能下雨,就算是暖和的日子了——可那還不如下雪呢,雪好歹它不化不濕啊。

而且這沼澤地裏再澆一遍大雨,諸位想想,這還能走麽。

斥候都走得小心翼翼,申述臨更是提心吊膽,他算是認了韓虎說的,不是武功好就能頂的過一切的。

這老天爺啊,可真不是你武藝好就管用的,人家不吃這一套。

你厲害啊,你再厲害不也是個人麽。

但好在這些斥候整天就是跟老天爺鬥跟北狄人鬥,都鬥出經驗來了。

申述臨幾人到了武州城外的時候雖然一身衣服都皺皺巴巴的,還渾身上下都是泥巴草根什麽的,但可是都活蹦亂跳的。

☆、11 戰城南7

斥候們一看見武州城就開始辨別方向分工了,申述臨身手好,按說他自己一路那是手拿把攥的事兒。但是,他不知道軍中要斥候帶回去的是什麽情報,畢竟江湖人打群架跟兩國交戰是兩回事情麽。

幾個斥候一合計,就讓他跟著幾人中功夫最差的一個了。

這個人也是這一行人中年紀最小的一個,名叫李清羽,名字起得特別書香門第,和這軍中格格不入的,還未及冠,長得也顯小,看著就跟十四五的少年人似的。

咱還別因為他是這一行人中最差的一個就小瞧了人家,能進斥候營的本身就不簡單,而這裏頭能派到武州來的,那可是精銳中的精銳。

申述臨就問這小夥子,說,“咱們現在往哪去啊?”

小老兒估摸著,人家也都照顧李清羽,給他派的活兒就是找武州城外有沒有咱們的人。

這活兒呢說危險,肯定也是有危險的,打仗的時候誰都說不好什麽吶,武州城外怎麽也都是北狄人呢,但是好說也不用往北狄營地裏摸,總歸是輕松一點。

話說回來呢,楊登旭的那副將也是個機靈的,要麽怎麽楊登旭就放心他領兵去支援新州呢。

他怎麽機靈呢?

他把人都打散了,散到什麽地步?散到二十個人一組。

然後他給這些組都排了順序,每天派十個組去偷營。

怎麽偷、什麽時候去偷、二十個人一起去還是只去一個人都隨便。

就一條要求,自己盡量別傷著,但是要盡量折騰北狄人。

這好麽,全軍上下有幾個真正領過兵的?就算武州每年都能和打秋風的北狄人對上,但楊登旭基本就是守城啊。

偷營這活兒,這估摸著全軍上下都半斤八兩,所以也就不管什麽軍職了,反正大家都差不多。反而那些新兵蛋子,根本就什麽都不知道,倒是敢出主意。最後能不能成單說,但這麽分成小組,每個人都能說話了,最後十個法子裏有一個管用的,那湊一起可是不少。

因此,這幫人雖然打不殘北狄人,但是也擾得北狄人不勝其煩。

北狄人可不是坐在營地等著挨打,也出去追著咱們的人打過。

但是咱們人少啊,散開了一跑,一會就沒影了。當然了,他們也不是一個人都追不上,可是追上那麽幾個人管什麽用啊?

原本北狄人是圍困武州,只要圍著,他們什麽都不做,武州就只能自己餓死或者打開城門和他們正面交戰了。

只是這位副將這麽來了一手,讓北狄人覺得有點不太好了。

雖然耗到最後,也十之□□是北狄人把城外這幫人都耗死,但是這時間上就不好說了。

北狄人也知道,我朝不可能傻到丟了二州還不調兵來打。

雖然他們的兵力夠多,但是他們也耗不起。

咱得說,他們畢竟窮啊。

申述臨和李清羽這時候到了呢,沒一會就撞上了幾個趴在樹林裏準備給北狄人添堵的,李清羽和他們對上了口令,他們幹脆就把申述臨和李清羽領到大帳裏了。

這大帳發現情況其實要比韓虎想得好得多。

韓虎原本以為楊登旭為求穩妥會讓這支人馬也入城,那武州就只有被困死一途了。

可他是沒想到,正是因為楊登旭要求穩妥,才不會把人都放在一處去。

這道理咱們也都知道,誰家攢了些出來賣也至少提兩個籃子的。雞蛋這東西稍微有點磕碰就沒法要了,放在一個籃子裏頭萬一有個三長兩短的,這點雞蛋就白攢了,分開放呢,好歹還能剩下一半麽。

楊登旭懂得這道理,他的副將也一樣。

這不是二十個人一個組了麽,楊登旭把雞蛋分了一個籃子給他,他幹脆把雞蛋一個個的全分開了。

申述臨初來乍到,看不出這麽多道道,李清羽跑去幹什麽了他也看不懂。可這都已經站到武州城下了,他不幹點什麽不甘心啊。

那副將就給他講了,他不是軍中人,直接摸到武州城裏去容易半路讓人打出來,北狄人和武州守軍都不認他,只能叫他有去無回。

申述臨不想有去無回,他還想見著葉妙青呢。

他就問了,“北狄領兵的是誰?他的大帳是哪個?”

要麽說他跟葉妙青好呢,倆人想的都是一個路子的事兒。

那副將也樂,道,“你要是早兩天問呢,咱也不知道,這是昨天夜裏剛摸出來的。北狄這次幺蛾子多,是因為換了個將領,這位叫斯欽巴日,換成咱官話說叫智虎。在北狄人裏長得算是文弱的,不過那也看跟誰比。”

申述臨低頭看了看,一指自己,“比我壯實啊?”

那副將嘿嘿笑了,道,“反正北狄人都長得人高馬大的麽。”

申述臨也不計較,接著問,“那除了長得瘦弱了點,還有什麽?”

那副將這時候也蔫了,說了,“這人感覺特別滑溜,不像是什麽老虎,倒像是狐貍。咱們的戰士就看見了一個影兒,今天再摸過去,人也未必在了。”

申述臨道,“那我今晚也摸一次去試試。”

副將嘿嘿笑,“今晚你動靜大些也好,葉監軍今晚該出來聯絡了。”

申述臨的眼神猛地就亮了起來,趕緊說,“那你可得告訴她等我回來見上一面。”

他這話一說啊,整個營帳裏就都樂開了,還有跟他嚷的,說了,“咱們軍中全是老光棍,等武州解了圍,你和葉監軍得請兄弟們喝酒!”

申述臨答應得也爽快,道,“行!弟兄們幫我把媳婦搶出來,我請弟兄們喝酒!”

這一下就更樂呵了,申述臨本來不是軍中人,轉眼就和一幫軍漢稱兄道弟了。

雖然他急著見葉妙青,但是來給守軍幫忙也是貨真價實的,又這麽給軍漢面子,軍漢們自然也都投桃報李,連日來撩撥北狄人的這夥人對北狄人也算是摸著點門道的,一點沒藏私。

等到了晚上申述臨揣著火折子往北狄營地裏摸的時候就顯出這幫軍漢多實誠了。

北狄的將領斯欽巴日也是個謹慎的,整個營地虛虛實實的,似乎每天都有些變化。

可斯欽巴日謹慎是他自己的事兒,他手底下的兵什麽時候打過這麽憋屈的仗?

北狄人原來跟咱們打就兩個路子,一個是咱們打不過他們,他們進來搶了東西就跑;再一個是咱們比他們厲害,他們打不過,那就是搶不走東西直接跑。他們來是因為窮,又不是因為跟咱有仇,犯不上和咱硬碰硬麽。

這會圍城,他們既犯不著跑,又沒撈著東西,都有點煩躁。

要不是說了這武州下來有的是東西給他們,他們這會沒準能炸了營。

這人一煩躁起來呢,辦事就不牢靠。

葉妙青來去出入北狄大營,就是鉆的這些個空子。

申述臨輕功比葉妙青還好些,更是走得容易。

他不像葉妙青只要穿過去就行,他還想找見這個斯欽巴日在哪兒,直接弄死了他,事情就好辦得多了。等韓虎準備好了揮軍而出,沒有斯欽巴日的幺蛾子,北狄人遇見強敵自然是要退走的。

申述臨先按軍漢們說的,摸到了頭天他們碰上斯欽巴日的那營帳附近了。

那帳裏點著燈,影影綽綽的是有個人,瞧著似乎也確實是比尋常北狄人身量小了些。

但那些軍漢們沒一個見著了斯欽巴日正臉的,光聽見了聲。這時候這人在營帳裏坐著,一聲不吭,申述臨拿不準啊。

可話說回來,申述臨最擅長什麽呢?

輕功和暗器啊。

他手裏扣了一塊小石頭,砸的是門口那衛兵。

申述臨算計著呢,這衛兵冷不丁挨了砸怎麽也得鬧出點動靜來,帳裏的人八成得出聲問一句。雖然聽了一句他也未必能確定,但總得試試不是。

可他沒想到,這衛兵就擡起頭來看了看,打了個呵欠,又低下頭去了。一看吶,就是困了,懶得動。

這事可就不對了。

就算北狄人再怎麽無組織無紀律的,這咱們的人每天折騰得熱火朝天的,主將帳外的衛兵怎麽可能這麽松懈?

申述臨就覺得,這斯欽巴日估計是又換窩了。

可身在這一大片營帳裏,他也摸不準應該往哪邊去。

葉妙青還要出城來,申述臨就想著,既然說不準帥帳在哪,那就往葉妙青走的反方向鬧出點動靜來,也讓葉妙青輕省點。

這麽一想,他轉了個方向就奔城北去了。

城北才是北狄的大本營,他們畢竟是從北邊過來的麽。

可武州雖然說地勢上沒什麽優勢吧,東西兩側畢竟也還是山地,申述臨輕功再好,到了這地方也受限制。

還沒等他繞到正北面,葉妙青動身的時辰就差不多要到了。

申述臨幹脆也不再往北摸了,就地開始觀察,打算找個好下手的地方。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章放CP秀恩愛,註意準備墨鏡=w=

☆、12 戰城南8

“申述臨不趕路了,就在附近摸。

這地方不是什麽重點,來來去去的士兵不少,但他沒看出來這幫人裏頭有官兒特別大的,擒賊先擒王這招是玩不了了。

那怎麽才能讓一幫士兵亂起來呢?

這事兒說不容易吧,是挺不容易的。畢竟申述臨他不能暴露自己,他也不大會說北狄話。

但要說容易呢,也挺容易的。

咱忽悠不了人,咱就嚇唬人唄。

先前申述臨和韓虎交底兒的時候也說了,他淩霄門帶藝投師的多啊,他見過的功夫那是五花八門,自己輕功又好,琢磨一下,裝神弄鬼還是玩得了的。

這申述臨呢可能是終於要見著葉妙青了心裏頭高興,玩兒心起來了。

他呢,先拿了一塊黑布,裹了團爛樹枝子進去,完了在它下頭拴上了一大塊松枝。完了呢,拖著這玩意上樹了。

申述臨這人是玩暗器的,善用的是那把扇子和裏頭的細針,可身上不是只有這麽點東西,那金錢鏢也是有的。

他在金錢鏢上拴了絲線釘了出去,又一鏢打在了北狄人的刀上。

申述臨的手勁兒可不小,這一鏢出去就“咣”的一聲響。

北狄人剛拿著刀起來還沒明白怎麽回事兒,申述臨伸手就把他鼓搗的那東西推出去了。

夜裏光線不好啊,那黑布裹的樹枝子猛一看還真有點像個腦袋,下頭拖著的是樹杈子,總歸不是個人腿的樣。

北狄人還真給唬住了,一時間嘰裏呱啦的都喊吶,申述臨一看這樣,幹脆把火折子點了往那堆樹枝上一扔。

那樹枝還綠著呢,哪點的著啊,最多熏出點煙來,就那塊當頭的黑布能點著。

申述臨丟了那火折子就往回跑了,他事兒幹完了趕緊跑啊,留這也白給,真要是亂起來再把自己裹進去那就不值當了。

他跑得利落,也就不知道自己是歪打正著了。

就跟咱們有事兒求玉皇王母一樣,北狄人有事兒求“巫”。

北狄這“巫”呢,有事沒事就跟火扯在一塊。

申述臨這一搞,又是黑影又是冒煙的,北狄人是真以為見了鬼了。

當時看見的那些人可能還有幾個覺得不像的,但是這事兒一傳就歪了去了啊,在北狄那邊就變成信誓旦旦地說他們看見巫了。

好麽,這還了得。

斯欽巴日再本事也彈壓不住了。

不過這是後話,當夜誰也沒想到這一出沒過兩天就成了轉折點了。

那時候葉妙青正從武州城往外摸呢,就覺得周圍北狄人亂起來了。她躲在一個帳篷後頭,看著外頭人亂跑,根本不敢動。

但是那些北狄人跑了一會,也不是怎麽了,就都聚在一塊跪地上不知道嘀咕什麽了。

那可不是麽,咱們要是聽說玉皇大帝下凡來了也得恭迎啊。

葉妙青不知道怎麽回事,但是她知道這時候北狄的防守極其松懈。她都有心回頭還上武州去,讓楊登旭幹脆開了城門和這幫北狄人拼了算了。

但是她跟楊登旭也算是處了好一陣了,知道楊登旭八成還是會等,不如趁現在趕緊出去。這麽想著,葉妙青直接就往外躥出去了。

她也幸虧沒回去,你想啊,北狄人自己的神仙看著呢,他們士氣肯定高啊,這會是都跪拜去了,但是真打起來還不一定怎麽著呢。

楊登旭站在城上也提心吊膽的,他光能看見北狄人的營帳裏亂七八糟,但完全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這會他也沒法子聯系上葉妙青,響箭可不敢放,萬一打草驚蛇了可得不償失。

可葉妙青這會根本用不著他擔心,這女郎已經找見城外那副將了。

本來她的挺著急的,結果這一路上每個人看著她都一臉賊兮兮的笑,反而讓她覺得奇怪。

要說穿得不合適吧,她回回出來都是一身黑的夜行衣,哪次也沒見他們這麽個笑法兒;要說是有好消息吧……好像這幫軍漢也不是單純的高興。

葉妙青直到掀開帳子還琢磨這事兒呢,結果一擡眼,看見副將也這麽笑。

她終於憋不住問了,“怎麽你們都這麽高興?蔚州有動靜了?”

副將擺手,指著李清羽告訴她,“蔚州的斥候是來了,這不是呢。不過他們是來打探消息的,蔚州還在收攏百姓。”

葉妙青這就苦惱了,說的,“武州城裏就還剩下三日的口糧了,這還是只供能打仗青壯。老弱婦孺明日就要斷糧了。”

那副將一聽這個,也樂不起來了,問她,“戰馬呢?”

葉妙青無奈,“武州有多少戰馬?騎兵的替馬都在新州養著呢。”

副將皺眉沒法子,李清羽直接起身道,“我這就回蔚州回報韓將軍。”

葉妙青嘆了口氣,還沒說什麽,那副將先給李清羽攔住了,“你跑得能有他快?等他回來讓他跑。”

李清羽一聽這話,悶悶地又坐回去了。

葉妙青聽出不對來了,問他們,“你們說誰呢?”

那副將還是給她賣關子,“他給你開路去了,你這趟過來沒覺得好走了麽?”

葉妙青立刻就想起北狄營中的混亂來了,問道,“有江湖人來了?”

李清羽答道,“都在蔚州聽韓將軍調配呢。”

這時候就聽外面有人道,“是聽韓將軍的沒錯,不過這趟差事是我自己討來的。”

葉妙青立刻就坐不住了,站起來就要掀簾子。結果轉念一想,自己身上就穿了一套黑漆漆的夜行衣,剛才在北狄營中還說不好滾成了什麽樣子了呢,一時間竟然有點不好意思了,動作就僵在那了。

申述臨一掀開帳子,就看見葉妙青呆呆楞楞地站在門口,忍不住笑出聲來了,他一把將那葉妙青抱在了懷裏,喚道,“阿青,我來了。”

葉妙青反手抱住人,把臉埋在情郎胸口,就是不說話。

申述臨就覺得葉妙青在自己懷裏顫吶,他就心疼,說的,“你都瘦了,我覺得我都摸著骨頭了。”

葉妙青悶聲道,“那沒了新州,能不瘦嘛。”

申述臨就拽她,“那走,我帶你吃好吃的去。”

葉妙青樂了,就推他啊,“去哪兒啊,我哪兒走的開。”

申述臨理所當然地就說了,“去蔚州啊,要麽回家也沒多遠,想吃什麽有什麽。”

葉妙青撇嘴說,“我是武州監軍啊,你讓我去哪去?擅離職守可不行。”

申述臨也不在意,“那就不幹了,我養你。”

那副將終於聽不下去了,幹咳了一聲,“我說,申少俠,這麽公然拐帶我們武州的人可不好啊。”

申述臨拉著葉妙青進了帳篷放下了簾子,一邊掏出帕子給葉妙青擦臉一邊道,“怎麽不好?你打得過我?再說了,我們阿青是禦前侍衛,那怎麽說也不能是武州的人啊。”

那副將讓他噎住了,惱羞成怒道,“軍情!說軍情!”

葉妙青把申述臨的帕子奪了下來,問道,“阿臨哥,蔚州那邊什麽時候能出兵?武州快扛不住了,三天口糧。——還有,你剛才都幹什麽了呀?北狄人怎麽會忽然那麽亂的?”

申述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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